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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下的旅游业:东南亚多国开放国门面临两难
   

松绑

2021年10月3日,曼谷,雨季渐远,一年中最舒适的季节即将来临。章晓巍驱车前往尚泰世界购物中心(Central World)吃晚饭。大学毕业后,浙江人章晓巍来到泰国,参与家族的外贸生意,如今已是第17年。

车行进到拉察当黎路(Ratchadamri Rd)和披集路(Phloenchit Rd)交界口,久违的“曼谷式堵车”又回来了。透过右侧车窗,章晓巍能看到马路对面的四面佛。四面佛的四面,分别代表健康、事业、爱情和财运。疫情的长久围困让一切变得飘渺,也让渴求更加浓烈。

受泰国第三波疫情影响,四面佛一度关闭。如今,金色的佛像在黄昏中熠熠生辉,再度被蜡烛、佛香、黄色花串和虔诚的信众环绕。


▲2020年11月22日,曼谷四面佛

章晓巍的车排在绵延的长队里,前方是辆黄绿拼接的出租车。他想起一个月前社交网络热议的那组图片。图片拍摄的是曼谷一处出租车停车场。旅游业凋敝,停车场一片落寞潦倒。在废弃的出租车顶棚,失业的司机们铺上黑色塑料膜,覆上数厘米厚的泥土,种植辣椒、黄瓜和西葫芦。自给自足后,多余的收成拿到市场贩卖。“出租车墓地”上钻出的绿色嫩芽,是疫情中飘摇生计的缩影。

泰国第三波疫情从3月开始,直到8月底才度过“高峰期”。在恢复跨府通行一个月后,10月的泰国迎来“全面开门”的最后倒计时。章晓巍眼前,尾灯再次流动,脑海中交叠的时空被重新展开。

他上一次逛商场还是半年前。近期,泰国单日新冠康复病例持续超过新增确诊病例,疫情趋缓。不过,考虑到单日新增确诊数量仍然近万,商场的喧嚣还是让章晓巍“吓了一跳”。火锅和寿司店门口的等位区人头攒动。章晓巍觉得,喧嚣背后有解禁后的释放,有对疫情反复的麻木,也有对开放国门后经济走势的期待。

泰国一直在等待开放国门的机会。旅游业是泰国经济增长的关键驱动因素,通常占国内生产总值的11%到12%。美国ESTA(旅游授权电子系统)2021年初公布的调查报告显示,疫情暴发以来,泰国旅游收入损失高达375亿美元,全球排名仅次于美国、西班牙和法国。

早在2020年年中,泰国政府就曾提出“10月1日起开放国门刺激经济,助推2020年第四季度旅游经济复苏”的目标。可随后,全球第二轮疫情暴发,该计划被迫搁置。积极尝试开放的国家和地区不只有泰国,香港与新加坡也曾于2020年尝试推行双边“航空旅游气泡”协定,同样因疫情变化未能如愿。

对泰国来说,真正意义上的转机发生在2021年7月。泰国政府正式实施“沙盒计划”。

“沙盒”是计算机领域的专业术语。作为一种安全机制,“沙盒”为运行中的程序提供隔离环境。实施“沙盒计划”的意义在于为泰国全境的陆续开放提供一个隔离实验场。

泰国第一大岛普吉岛是“沙盒计划”的首个试点。7月1日起,来自新冠肺炎中低感染风险国家或地区的游客,只要完整注射两针新冠疫苗,就可以免隔离进入普吉。在普吉住满14晚,便可前往泰国其他地区。为保证计划顺利实施,在泰国全国接种率只有5%左右的情况下,普吉岛已有约70%的人口接种了疫苗。

随后,包括首都曼谷、清迈等在内的数十个地区相继推行该计划。“沙盒计划”实施四个月后,泰国于11月1日起正式接受来自63个国家和地区完整接种新冠疫苗的旅客免隔离入境。


▲2021年6月27日,章晓巍在普吉岛卡伦海滩。长达一年多来,这里都看不到外国游客。7月“沙盒计划”推出后,他化名“Thai哥”开始在中国的视频平台上介绍开放带来的变化 图/受访者提供

与西方发达国家相比,在放松国际旅行限制方面,亚洲各国政府通常更为谨慎。这与发展中国家在亚洲占大多数有关。发展中国家普遍疫苗接种率偏低、公共卫生体系危机应对能力较弱、安全旅行数字解决方案欠缺。来自联合国世界旅游组织(UNWTO)的数据显示,截至2021年6月1日,70%的亚洲国家对外国人关闭边境,与之相比,中东为31%,而美洲、欧洲仅为13%到20%。

然而,进入11月,随着全球疫苗接种率提升,包括泰国、印度、新加坡、马来西亚、菲律宾、韩国在内的多个亚洲国家纷纷宣布放宽入境限制。亚洲边境管制逐渐松绑,表明越来越多国家开始迈出恢复经济社会活动道路上“微小而重要的一步”。


两难

当疫情防控常态化,每个初开国门的国家都面临相似的压力测试。挑战包括:如何找到遏制疫情和恢复经济之间的微妙平衡?如何在有序开放的过程中兼顾速度与安全?如何将预期的疫情震荡控制在医疗系统的承受范围内,并在短期内消化?

主动张开怀抱并不意味着“免疫鸿沟”已被填平。这些率先开放国门的亚洲国家和国民是否做好了准备?

2021年11月1日的《曼谷邮报》这样写道:“周一(1日),泰国怀着复杂的心情向来自63个国家和地区的游客敞开大门:一方面是对更光明的经济前景的期望,另一方面又是对新冠疫情恶化的忧虑。”

10月,泰国川登喜皇家大学(Suan Dusit Rajabhat University)一项面向1392名受访者的民意调查显示,约六成受访者反对在11月初实施全面开放政策。反对者虽然盼望国家重新开放,但是不认为目前的泰国具备全面开放的条件。

牛津大学Our World in Data的数据显示,截至 10 月 27 日,泰国约42%的人口完成了两剂接种。其他同样致力于在圣诞节和新年假期吸引国际游客的东南亚国家,比如柬埔寨、马来西亚和新加坡,同期完成两剂疫苗接种的人口比例均超过70%。目前泰国各府疫苗接种进程参差不齐,尚不足以建立免疫屏障。

虽然新增病例在以稳定的速度下降,但截至11月14日这周,泰国日均新增确诊数量仍在7000左右,日均死亡人数在53以上。

生活在曼谷的Krit“渴望”开放国门,但他不认为泰国做好了充分的准备。“问题出在‘开’的方式和措施。在泰国,大家的防疫意识和知识还很欠缺,比如很多店主认为每天消杀一次就足够了。政府的防疫指导也不到位。”

 

疑问与担忧随之滋生。Krit一口气罗列了一长串,“大家讨论最多的话题是,之前打的疫苗到明年是否还有保护效力。如果要接种加强针,政府采购能保证多大范围的民众覆盖,要花多长时间?明年的疫苗接种是否还会免费?会不会出现新的变异毒株?如果新一轮疫情暴发,泰国的医疗系统会不会崩溃?如果不幸感染新冠,政府还会继续承担医疗费用么?……”

人们还记得七八月疫情高峰期不堪重负的医疗系统。据《曼谷邮报》7月初的报道,泰国第三波疫情暴发三个月就造成了两千余人死亡。在首都曼谷,每天都有四五十名重症患者在等待病床,有人因无法入院而病死在家中。为支援社区抗疫,一些僧侣不得不在在寺庙门口为等待入院的轻症病患设置隔离区,并向无力支付检测费用的民众提供免费的快筛试剂。

可即便如此,Krit不认为这些担忧会阻碍泰国开放的步伐。

富人群体疫苗接种率更高、掌握更多医疗卫生资源,大多是坚定的开放国门的支持者,也会是经济提振最先、最大的受益者。而对中低收入群体来说,天平的两端其实都是生存,活着的人才有选择的权利。

在泰国,多数民众都没有存款的习惯,储蓄率低、负债率高。据泰国央行统计,截至2021年2月,存款资金不超过5万铢(注:约合人民币9760元)的储蓄账户在总储蓄账户数中的占比超八成。疫情影响和经济低迷进一步激化了收支矛盾。

八年前,Krit开始经营一家旅游包车公司,生意覆盖曼谷和芭堤雅。疫情重创了旅游业,Krit无意裁员,安排司机轮流上班,薪资减半。但很多司机身上都背着房贷和车贷,只能另谋生路。他旗下一度整合了11个车队共350辆车、一百多名司机,后来司机几乎走光。

Krit和司机的经历只是濒临崩溃的泰国旅游产业的冰山一角。泰国旅游委员会估算,疫情期间有超过200万名旅游工作者失业,36%的旅游企业关停,4%的企业永久关闭。然而,在经济萧条的背景下,失业者没有太多的择业空间。

作为“局外人”,路客是这一变化的见证者。

从2020年10月到2021年11月初,北京人路客在泰国度过了最长的一次工作旅行。作为《国家地理》杂志的签约摄影师,他在疫情期间走了泰国中部和南部的二十多个府,包括曼谷、普吉、甲米、清迈等等。

 

在曼谷的美工铁道市场,他遇到了一位曾经做海岛游乐项目的泰国大叔,如今大叔是一家路边烧烤摊的店主;在普吉岛,路客用“Grab”(注:东南亚的网约车服务应用)叫车,三次中有两次来的都是11座的旅游面包车;在芭堤雅,路客在高速公路遭遇了壮观的逆向车队,回归不久的打工者因为即将到来的跨府禁令,不得不再次打包行李,返回北部或中部的老家。

过去六年,路客曾前往泰国十余次。这一次最为特殊,旅游经济的凋敝、城市活力的消逝让他时常“不知道说什么好”。疫情让这个旅游国家过载的生态迎来了难得的喘息,却无人欣赏它的美。疫情留下的创伤散布在生锈的公园秋千、空荡的夜市摊位、高高摞起的海滩躺椅和沙滩酒吧门口孤独闪烁的霓虹中。

疫情在不断挑战各国的经济社会极限。2020年以来,泰国多次爆发大规模民众抗议集会活动,除了政治方面的原因外,新冠疫情导致泰国经济增速放缓,社会贫富差距进一步拉大,也让很多年轻人感到失望。

“虽然有观点认为在疫情尚未控制的背景下开放国门是‘要钱不要命’,但对很多泰国老百姓来说,再不开放,不被病死,也会被饿死。”路客说。

 


落差

开放并不意味着问题的终结,反而是一系列新问题的开始。

持续近两年的疫情正在加剧各种不平等现象。这种不平等存在于国家内部,也存在于不同的国家和地区之间。

一些发达经济体正在迅速恢复并蓬勃发展,而许多发展中国家仍在疫情的泥沼中挣扎,经济恢复步履蹒跚,其中很多国家高度依赖国际旅游业。

正如德国杜伊斯堡-埃森大学病毒研究所教授陆蒙吉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所说,当越来越多的国家重启边境、恢复人员和经济文化往来,尚未开放的国家可能面临“免疫鸿沟”和“开放落差”的双重挑战。

2021年10月21日,泰国总理巴育在宣布最新的免隔离入境政策后,在其脸书上写道,“我们必须加快(开放)步伐,如果等到一切完美(再行动),就太晚了”,“游客可能会流向其他国家。”

在东南亚,泰国是最早探索分阶段开放国际旅游的国家之一。官方数据显示,截至10月初,“沙盒计划”已吸引超过38000名游客前往普吉岛,并带来了6667万美元的收入。

如果说“沙盒计划”是“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PD认为,包括自己在内的部分普吉岛中小企业主没能成为“先富”群体中的一员。PD是西安人,于2018年定居普吉岛,在Airbnb上运营着12套民宿。

在当地,“SHA+”(“SHA”即“神奇泰国安全与健康标识认证”, “SHA+”为其升级版)的规定曾引发争议。“SHA+酒店”是指获得泰国旅游局(TAT)认证的酒店。除了要求七成以上员工完成新冠疫苗接种,往往还有一定的规模门槛。早期通过“沙盒计划”进入普吉岛的外国游客需要在“SHA+酒店”停留7天,才能前往泰国其他地区。

在PD看来,“SHA+”的推出固然是出于防疫安全的考虑,但也在一定程度助长了上游企业的垄断。一些“SHA+酒店”会推出诸如“赠送房费等额消费券”的优惠活动,将有限的消费力框定在酒店范围内。“这就是为什么街道上、小餐厅里,依旧冷清,因为仅有的外国客人都在SHA+酒店里。”PD说。

“沙盒计划”实施的前100天,PD每天都会拍摄一段视频记录普吉岛的变化。结论是变化微乎其微。“11月1日前,普吉岛纯粹靠旅游的区域,比如芭东、卡马拉、卡伦、卡塔等海滩,商业恢复不到两成。芭东的酒吧街开了,但多半也只有当地人或者长期生活在这里的外国人在‘自嗨’。”PD介绍说。

进入11月,他陆续在Airbnb上收到了一些客户的咨询。市场在回暖,但他不认为这完全归功于开放国境的政策,部分原因是圣诞节和新年假期将至。疫情前,入住PD的民宿的客人九成来自中国。如今,向他咨询的客户主要来自俄罗斯、法国和英国,“他们不大在意这个病毒,现在普吉游客少,来这度假反而比在自己国家安全。”

只是跟过去提前半年就订满的火爆场景相比,PD目前收获的订单还是“很惨淡”,“11月一个、12月两个,明年1月一个、2月一个。”

东南亚的旅游旺季通常从11月持续到次年2月。随着全球范围内入境限制的放松,被压抑的旅游需求将进一步释放,对游客的争夺既发生在一岛之中,也在不同国家和地区间上演。

当全球旅游市场格局面临重构,各国的疫情防控能力、公共卫生体系和以此为基础设定的出入境政策,决定着谁将成为这一阶段鏖战的赢家,并可能产生长期影响。

泰国的普吉岛和印度尼西亚的巴厘岛一直在东南亚最受游客喜爱的海岛之列。但相比泰国,巴厘岛在旅游复苏上的进度明显落后。


▲2020年11月21日,泰国首都曼谷著名的购物街素坤逸路(Sukhumvit)

2021年7月,印尼一度超过印度和巴西,成为新的全球疫情中心。彼时,印尼的单日新增确诊数量超过4万,约是泰国同期的4倍。印尼政府一度准备在9月1日对国际游客开放巴厘岛,但受疫情影响,开放延迟到了10月中旬。

不幸的是,印尼向19个国家的游客开放的消息并没有得到市场的迅速回应。开放政策实施后的前两周,巴厘岛登巴萨国际机场迎来的国际直飞航班数量为零。

许多当地酒店的经营者表示,游客不愿回归的主要原因在于繁琐的入境规则和长达五天的自费隔离政策。这与泰国等国推出的“免隔离入境”政策对比鲜明。

在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印尼酒店和餐厅协会负责人Rai Suryawijaya表示,“如果没游客愿意来,开放国境就失去了意义。”


观望

疫情及其带来的连锁反应一度让国与国之间的信任与互通退潮,“封闭式经济”言论甚嚣尘上。而全球多国边境重启的过程,却又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恢复国际交流的必要性和紧迫性,这种交流无法仅靠集装箱和互联网实现。

然而,要恢复跨国旅游,很难靠个别国家的政策单向推动,没有人梦想的旅行会以一场“跨国隔离”开启,又以漫长的隔离结束。

在PD看来,泰国的“全面开放”政策是一个好的开始,但对旅游业能有多大提振,还有很多不确定因素,比如主要游客来源国疫情防控策略的变化。“不同国家针对本国公民出入境有不同的政策。泰国开放了,就像一台电脑设置好了数据接口,但要实现数据传输,主动权不在接口,而在数据线。”

据泰国旅游协会的数据,2019年入境泰国旅游的中国游客超过1000万,占泰国海外游客总数的27%。在占全球旅游支出近五分之一的中国游客回归之前,泰国将希望寄托在了欧美和中东。


▲2021年1月31日,曼谷唐人街 图/路客

短期内扭转目标市场并不容易。许多常年以中国游客为主要服务对象的旅游从业者将“战场”转向中国的社交媒体。通过直播和视频,他们向中国的用户分享当地旅游复苏的现状,以积累粉丝,为未来的流量转化做准备。除此之外,能做的也只是在缓慢的复苏中继续观望和等待。

安徽人徐峰是其中一员。疫情前,他在菲律宾长滩岛经营了五家潜水店。

疫情暴发之初,身在国内的徐峰还非常关注菲律宾的疫情,2020年8月退掉第二家店后,他不再抱有希望。他的潜水店以中国客人为主,只要国内不开放出境游,生意就无法恢复。宣布停薪留职后,员工陆续辞职,有的去了首都马尼拉打工,有的去了迪拜做海员。

长滩岛的门店曾给徐峰带来非常可观的收入。2018年4月,长滩岛突然宣布要于月底闭岛,进行为期半年的环境整治。得知消息后,游客蜂拥而至,当月徐峰的收入超过百万元。

如今,长滩岛盛况不再。远在中国的徐峰和岛上的唯一联系是仍在付租的三家门店。其中一家就在海滩边,另外两家是合伙制,位于核心商业区,合伙人还想继续扛一扛。每月,徐峰需要支付两万多元的房租。这笔租金既是为了拿住地盘,也是在为未来押注,“等旅游恢复了,房东也愿意和有实力的人长期合作。”

2021年11月8日,菲律宾移民局宣布,已做好准备向国际游客重新开放入境口岸。但徐峰仍在观望,“如果重新开业,单店的日营收不过万元,就没什么重开的必要。”

恢复边境开放将是一场机遇与风险并存的大考。

据泰国总商会主席参南·斯里沙瓦(Chamnan Srisawad)预测,2021年的最后两个月,泰国将迎来60万外国游客。如果这一目标得以达成,则意味着接下来涌入泰国的游客量将超过前九个月总游客量的六倍。

硬币的另一面是,进入冬季,东南亚国家当前的主要游客来源国,包括欧洲、中亚在内的部分高接种率国家已出现感染人数和死亡人数增多的趋势。

泰国正在加速推进“每月平均接种1000万剂”的疫苗接种目标。对于疫情反复的风险,章晓巍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准备。10月初,章晓巍完成了阿斯利康新冠疫苗加强针的接种,成为现阶段泰国极少数获得三针免疫的群体之一。


▲2021年11月12日,曼谷尚泰世界购物中心(Central World)门前,高高的圣诞树已经装点完毕 距离泰国全面开放已过去近半个月,越来越多的商场、写字楼和夜市开始恢复往日的喧嚣,他似乎能看到来自隧道深处的光亮,“至少生意不会每天都亏了。”不过,作为商人,他习惯了在乐观中保持谨慎,“全面开放是一种刺激措施,关键要看经济能否因此提振,如果不能,好转也只是短期现象。”

而对终于在11月3日踏上祖国土地的路客来说,过去在泰国的一年太过漫长,却也是一段难得的人生经历。直到11月24日,他都会在北京大兴的一家隔离酒店度过。告别潮热的曼谷,他在北京看到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隔离结束后,路客打算回家好好休整一段时间。和《国家地理》的工作合同续签了两年。如果泰国能“挺”过这个旅游旺季,或许一个季度后,路客将再次踏上那片熟悉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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